2024年09月17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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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匯​報 | 良心:潞江壩上雙虹橋(下)

◆ 良 心

據有關資料考證,雙虹橋由清代永昌(今保山)知府陳孝升倡建,民國12年(1923年)重建。清乾隆五十四年(公元1789年),時任永昌知府的陳孝升體察民情,為解決怒江兩岸的老百姓過江難、行不便的疾苦,遂倡議在怒江上建一座跨江之橋。首先是籌款籌糧,招募工匠,然後實地考察建橋地址。傳說選址還真有一番周折。據傳初選的橋址不在現在的位置,而是選在了距現在橋址約400米左右處的江灣。但工匠們在江灣橋址建橋墩時發生了怪現象:工匠們白天砌起的橋墩第二天清早就消失了。一連三天都是如此。後來工頭夜間隱蔽觀察,發現是一個皓首白衣的老婦人在毀掉砌好的橋墩。她一邊毀一邊說:「離此不遠處有個現成的架橋之處」。第二天,工頭帶工匠們溯江而上,果然找到一個天造地設的好地方。此處江心有一巨石,形如中流砥柱。湍急奔騰的怒江水來到這裏被巨石一分為二。若把橋墩修建在這巨石之上,實是神來之作。事後得知,那皓首白衣的老婦人乃怒江龍王家的,受龍王之命前來指點。

雙虹橋建造工藝水平高。 作者供圖

江心「中流砥柱」所在江段,在現保山市隆陽區楊柳白族彝族鄉和芒寬彝族傣族鄉之間的怒江峽谷之間。東岸是楊柳鄉的擋掌壩,西岸是芒寬鄉的燙習村。工匠們利用江中的天然巨石巧妙構思,將大橋設計成三墩兩孔鐵鏈橋,上面鋪設木枋板。江中的「中流砥柱」,恰巧是一個天然的橋墩,把大橋橋身分為東西兩段架設。東段通向怒江東岸楊柳鄉的一邊,淨跨67米,共繫鐵鏈15根,底鏈10根,扶手鏈2根,橋面寬3.1米;西段通向怒江西岸芒寬鄉的一邊,淨跨38米,共繫12根鐵鏈,底鏈10根,扶手鏈2根,橋面寬2.8米。西段因橋下是怒江的輔河道,枯水季節無水,河面也要窄一些,故所用鐵鏈就要短一些。全橋總長162.5米(也有說167米),以多股鐵鏈拉起,粗粗的鐵纜固定在水泥橋樁上,鋼纜被橋的重力拉得筆直,使橋樑避免晃動。在大橋的兩端建關樓,因為這裏是古道的重要關卡守衛之處。關樓為穿斗式木結構飛簷建築。現只存東關樓。由於雙虹橋利用江心天然巨型礁石為墩,分東西兩段搭建,將兩段的交接部分搭架於江心橋墩之上,鐵索橋橫跨江面,江中礁石上的橋墩將橋分成兩孔,遠觀就像兩道彩虹懸掛在碧波之上,文人雅士們震撼於大橋雙虹飛掛、氣勢如虹的場景,便給它取了個富有詩意的名字——雙虹橋。

雙虹橋建造工藝水平高,以規模宏大、因地制宜、結構靈活而著稱。因其獨特的構造和美麗的外觀,成為了西南絲路上的重要橋樑。江中巨石是雙虹橋建設的關鍵元素。利用江心巨石作為天然橋墩,將東西兩段橋的交接部分搭架於「中流砥柱」的橋墩上,不僅減輕了橋的承受力,還使得橋樑的設計更加靈活和壯觀。這種因地制宜的設計不僅展現了工匠們的智慧,也體現了人類與自然的和諧共處。大橋東西兩頭的關樓,實際上是兩個橋頭堡。樓下各向相反的方向伸出若干鐵鏈,各自固定於江中巨石,氣勢恢宏,設計精巧。在江中巨石的空餘之處,工匠們還別出心裁地在那天然的石墩上建起了一個亭子,重簷翹角,雕樑畫棟,三面還設有欄杆、座椅。該亭起名叫「風雨亭」,行人可以在這裏歇歇腳、避避雨。同時,從美術構圖角度來看,此亭子又起到了點綴的作用,它和東西兩橋頭堡呼應,兩截橋就真正成為兩座橋了。

雙虹橋厚重。當古道的生命在怒江邊斷裂時,遙遠的夢想卻被一根根鐵鏈與木板相擁的「搖橋」連接,彩虹雙雙飛舞的黎山怒水之間,一座與滔滔江水一同流淌於歷史文脈中的懸吊式鐵索橋已成為南方絲綢古道上的經典。抗日戰爭時期,雙虹橋也是滇西抗戰的一張名片。1942年5月滇西淪陷,中國遠征軍71軍88師固守雙虹橋,迎頭痛擊日軍,迫使日軍放棄東侵。1944年5月,中國遠征軍對日軍大反攻。中國遠征軍第20集團軍53軍在雙虹橋西岸同日軍激戰,血流成河。雙虹橋的鐵鏈等均在激戰中被破壞。我軍從雙虹橋附近渡江,成功打開了反攻高黎貢山南齋公房的前進通道。

橋是路在河面上的延伸。雲南的三江並流是偉大的自然奇觀,金沙江、瀾滄江和怒江這三條發源於青藏高原的大江,在雲南境內自北向南並行奔流。這些江河之上,有許多的古橋和老橋,其中最為經典的,是江面上橫跨的各種鐵索橋。這裏的歷史老橋和老橋殘基,都是諸多歷史事件的見證,每一個渡口和橋樑關口,都是古驛道的重要節點。是南方絲綢之路,以及茶馬古道交通上,不能不走的交通要津。雲南的三江並流地形交通環境,造就了大江上橫跨鐵索橋的奇觀。

地處瀾滄江和怒江之間的永昌(保山)境內,蜀身毒道不知跨越了多少條河流。在這裏,道路的歷史某種程度上就是橋樑的歷史。怒江自古是西南的著名河流天險,江上少有能留存下來的歷史老橋。在古代南方絲綢之路上,雙虹橋和大渡河瀘定橋、金沙江梓里橋、瀾滄江霽虹橋聯通了西南的大江大河,鋪就了南方絲綢之路大通道。保山境內怒江上最有名的古橋有3座:惠人橋、惠通橋和雙虹橋。累年的高載重狀態,讓這些橋樑不堪重負,只剩下橋墩和地名殘跡。有的橋還「活」着,有的橋雖已經「死」了,卻仍是供人憑弔的文物。但是古老的雙虹橋卻仍然「活」着,這座怒江第一座鐵索橋依然屹立在怒江之上。

雖然如今的雙虹橋不少地方已鏽跡斑斑,鐵索上鋪的木板已被磨白,一塊塊古老而滄桑,但歷經數百年風雨的雙虹橋幾經修繕,至今仍是怒江東西兩岸的楊柳鄉和芒寬鄉之間的主要交通要道之一。橋上依然可以通行馬隊、摩托和輕型農用車輛。每天都有不少摩托車從橋上呼嘯而過,馬達轟鳴聲與車輪摩擦木板的聲音交織,響徹山谷。令人浮想到當年這裏馬幫和行人來來往往,商販們吆吆喝喝的繁華場景,橋上的熱鬧繁忙與橋下洶湧奔騰相互映照。雙虹橋在過往行人的記憶裏永遠是生龍活虎、步履堅定。每次摟着它走過,總讓人有一種沐浴在祖先溫暖而寬大的懷抱裏的感覺,它的經歷讓人感到沉穩,它的堅定讓人充滿信心,在人們心中,它不只是一座橋,更是一位站在一代又一代人心中的聖賢。

走近橋頭,可以看到橋墩上殘留的歲月痕跡。橋墩上青苔覆蓋,石縫中生長着不經意的小草,彷彿是時間的見證者。站在雙虹橋邊,聽着江水潺潺流淌,感受着微風拂面,彷彿能夠聽到往事的聲音。走到橋上,橋面鋪設的木質板條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伴隨着腳步的節奏,彷彿穿越時空。歲月的洗禮,讓這座橋沉澱了百年的歷史,帶着歲月的痕跡,更加顯得歷久彌新。從清乾隆年間至今,在二百多年的風雨中,雙虹橋留給人的是多元的感悟。走過雙虹橋,承載着遠古記憶的每一塊石頭,每一片木板,都令人陶醉,並從此深印腦海,永遠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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