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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紹成：《射鵰英雄傳》中的梁林故事

作者：灼見名家專欄作家黃紹成

梁羽生先生在〈金庸、梁羽生合論〉中說過：「金庸的故事是有藍本的。」大家熟知的小說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中之「碧鴛」，就是指梁思成和林徽因這一雙懷著碧血丹心，為國為民的學者鴛侶。以往我不明白為甚麼金庸會為角色的坎坷遭遇而黯然神傷，淚濕稿紙。現在明白了，因為他寫的皆為真人真事。

兩大啞謎

我從偵探的角度去研究金庸小說，幸運地破解了書中大量謎題。金庸曾撰文談論中國文化裡的聯謎、字謎；而他亦運用了兩種手法來設計《射鵰英雄傳》中的啞謎。這兩種手法之中，較常使用的是「倒轉」，主要運用在角色名稱和武功配置上，而另一種手法就是「合而為一」。

其實，金庸已幾番暗示破解謎題的方法。最顯明的，是黃蓉戲弄西毒歐陽鋒，誤導他逆轉經脈修練《九陰真經》武功這個情節。相信此刻大家仍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歐陽鋒被黃蓉刻意誤導之後，竟然能夠修練至武功天下第一。但若拒絕承認「倒轉」是金庸構建小說的最重要手法之一，那便絕對無法破解謎團。

金庸又如何暗示他用了「合而為一」這個手法呢？這就再簡單不過了：郭靖施展「一箭雙鵰」的絕技已表明了一切；並且不止於此，老頑童周伯通傳授武功「雙手互搏」，說明是身體裡面有兩個人。這不就同樣是「合而為一」嗎？說到這裏，相信大家都會想到黃蓉烹調古靈精怪的「二十四橋明月夜」、「玉笛誰家聽落梅」和「好逑湯」，均是以「合而為一」和「倒轉」兩種方法做出來的。

梁林兩家與金庸

梁林兩家與金庸家鄉海寧，原來還有鮮為人知的緣份。林徽因、梁思成和徐志摩之間的前塵往事，現今仍然為人津津樂道。林氏祖籍褔建閩侯，徽因祖父林考恂是晚清翰林，曾出任海寧知州，政績卓越，受人敬仰。他亦曾資助金庸的表姨丈蔣百里到日本留學。林徽因生母何氏是嘉興人，那麼黃藥師之所以是浙江人，其原因便有跡可尋了。梁啟超多位入室弟子，包括徐志摩和蔣百里皆為海寧人，推想若不是天意弄人，金庸亦必定會拜入任公門下。

當大家得悉上面種種，再循其脈絡追查，就自然會發現《射鵰英雄傳》的故事，是完全依據梁思成和林徽因的生平推展出來的。《書劍恩仇錄》故事出自海寧陳家的傳說，而《射鵰英雄傳》亦是源出海寧一地的。

《射鵰解謎》

本人有幸得《灼見名家》給予機會，從二〇一八年起刊出拙作《射鵰解謎》。這幾年間，我在這專欄裏已經將小說各個章節與梁林的連繫一一剖析過。這些章節包括〈三道試題〉、〈千鈞巨岩〉、〈密室療傷〉、〈鐵掌峯頂〉、〈從天而降〉；此外，郭黃鎮守襄陽，以及黃蓉逼人抬轎等情節，都是取材自梁林的生平事跡的。

大家應當特別注意〈鐵掌峯頂〉這一回。金庸之所以寫郭黃在鐵掌峯找到《武穆遺書》這個情節，其實是要暗中寫梁林決意要到山西五台山找尋「佛光寺」，藉以打碎日本學者認為中國土地上已沒有唐代木構建築的謬論這件事。從這件歷史大事，可以看到梁林以理服人的氣度，比以武力克敵更令人敬佩。

這裏還要介紹幾個殊堪玩味，而又與梁林事跡有關的，大家卻未知其因的事物。其一是郭靖的小紅馬，其實小紅馬是暗指梁思成的美國哈利大衞遜電單車，其二是貂裘大衣，這件貂裘大衣其實是暗指林徽因穿著的時尚皮草。其三是伴隨郭黃的一雙白鵰，這雙白鵰，其實是暗指梁林兩位美國白人知交費正清夫婦。

我拙於言辭，不是稱職的說書人，剛才轉了幾個大彎，只是想大家明白梁林與金庸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這真是一個永遠沒法說完的故事。時間緊絀，在此向大家講出我心目中，金庸小說對中華文化的重大意義。

讀者初接觸拙作，都會覺得匪夷所思，荒謬絕倫；也會質疑金庸若然真心誠意敬仰梁林，為何不直接道出，而要婉轉曲折地寫呢？

也許大家忽略了，金庸自小已鍾愛在他家鄉流傳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他認為祝英台的含蓄婉轉是中國人的作風。一九五四年的同名彩色越劇電影和一九五九年面世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均使他淌眼抹淚。由此可見，金庸根本就很喜歡含蓄婉轉，所以他用含蓄婉轉的方法來向梁林致敬，又有甚麼出奇呢？在〈說梁祝協奏曲〉一文中，金庸自謙說希望自己具備足夠的才氣和靈性，要如「梁祝協奏曲」般，以中國形式的小說來感動千千萬萬的中國人，而事實上他已做到了。

我祈盼大家都能感覺得到金庸對梁林的敬慕。梁林主導設計國徽，參與規劃人民英雄記念碑。他們對中國建築藝術歷史的研究和維護，已向世人宣示了中華文化之博大精深。這樣的平民英雄，難怪金庸要銳意為他們立傳。我十分贊同楊興安博士的見解：金庸小說的精粹並不在於武功打鬥或者超人能力。從今以後，我們向外國人推薦金庸小說，要聚焦在傳統文化之上，要展現中國人的藝術素養，方為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