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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匯報|良心:中國抗戰生命線（下）

從1938年9月通車至1942年5月因日軍佔領滇西而中斷，滇緬公路成為中國抗日戰場獲取國際援華物資的主要通道，被譽為抗戰的「輸血管」和「生命線」。滇越鐵路被日軍斬斷後，滇緬公路更成為中國聯繫盟國的唯一陸上通道，運輸更加繁忙。1941年全年，通過滇緬公路運入的物資比通車的第一年翻了兩倍，超過13萬噸。這些援華物資為中國抗戰的勝利增強了有利的物資基礎。在後來的中國遠征軍滇西大反攻中，滇緬公路又為遠征軍運送兵員9萬多人，汽車一萬餘輛，成為支持中國抗戰戰略大反攻的大動脈，為中國遠征軍的勝利提供了保障。自1938年到1945年，從滇緬公路運入中國的戰略物資共約77萬噸，其中軍用物資近50萬噸，這些物資對於中國的抗戰，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現在的滇緬公路。作者供圖

滇緬公路的運輸也有利於中國抗戰後方民族工業的發展。內遷工廠迅速恢復和發展生產，有利於後方的基本供給和穩定。同時滇緬公路也成為當時中國一條主要的外貿渠道，在運入外國援華物資的同時，中國也從滇緬公路輸出物資，其中有英美所急需的鎢、銅、錫等有色金屬及桐油、豬鬃、茶葉等農副產品，既償還了美英等國給中國的貸款及租借物資抵押，同時也支持了英美的反法西斯鬥爭。

中國人民在缺乏先進工具的情況下短短8個月完成了連英美專家都認為不可能完成的偉大工程，是「繼長城、運河以後唯一的巨大工程」，成為中華民族生存力量永遠的紀念碑。在當時嚴重失利的抗戰形勢下，對於中國國民是一個巨大的鼓舞，也使世界充分認識到中國人民的偉大力量。滇緬公路的成功，增強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提高了中國人民堅持抗戰的信心和決心。滇緬公路在國家危難之時撐起了中華民族的脊樑，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做出了巨大貢獻。著名記者蕭乾感慨地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條公路同一個民族的命運如此息息相關的了！」

滇緬公路是維繫着中國和東南亞兩大戰區的紐帶，連結了中美英三大盟國的戰略利益，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亞洲戰場上重要的國際熱點、焦點。中國遠征軍和滇西人民為了保衛滇緬公路的暢通，付出了重大的流血犧牲。但是當時國民黨政府對滇緬公路的管理，卻是問題成堆，腐敗叢生。

國民黨政府負責處理滇緬公路運輸業務的最主要官方機構是西南運輸處。西南運輸處處長宋子良是蔣介石夫人宋美齡的二弟，他風流成性，玩忽職守。運輸處機構龐雜，管理層內部勾心鬥角，車隊紀律差劣，私帶客貨成風。除了西南運輸處外，在滇緬公路經營運輸的機構還有很多，其中既有官方出資興辦的，也有私家商車。據1941年12月統計，行駛在滇緬公路運輸線上的中國軍、公、商車7,580輛，數十個運營機構，成百上千的商車老闆和上萬名司機。其中官辦機構就有16個，都屬於中央軍政各部委，互不統屬，各行其是，秩序混亂，腐敗成風。許多公商車輛不是與豪門相聯繫，就是被沿途的地方勢力所操縱。在南洋為滇緬公路召募南僑機工的華僑領袖陳嘉庚先生到滇緬公路視察後，直稱「該路運輸管理腐敗，車隊管理混亂……當此軍運緊張，而當局冥頑無知如此，可勝嘆哉」。

蔣介石不得不派交通部長、國民黨中央軍事委員會後勤部部長俞飛鵬前往調查、整頓。1941年11月，西南運輸處被撤銷，由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在昆明成立的中緬運輸總局接管。中緬運輸總局的主要任務是搶運兵工器材，但組織機構依然龐大，基本是由西南運輸處的班底改組縮編而來，管理制度也多半沿襲西南運輸處的舊制。日軍攻佔緬甸，滇緬公路中斷，滇緬公路由國民黨交通部的滇緬公路工務局直接管理。1944年下半年中國遠征軍滇西大反攻勝利，滇緬公路恢復通車。同盟國中國戰區參謀長史迪威向蔣介石指出公路管理紊亂，建議劃歸軍事委員會接管。蔣介石聽取了史迪威的建議，遂又成立了軍事委員會戰時管理局雲南分局，專管滇緬公路運輸工作。

戰爭的硝煙遠去，滇緬公路也隨着時代的發展一直在變遷。新中國成立後，從1959年至1986年，雲南省對滇緬公路許多路段進行了改造。滇緬公路第一個「升級版」里程縮短了近百公里。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雲南境內的滇緬公路迅速升級蝶變，不少路線改得更加合理，路面變成了柏油或水泥。絕大部分路段升級改造為現代化的高等級公路或高速公路。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曾經遍體鱗傷的滇緬公路展現了新時代的姿態。

2015年5月，龍瑞高速全線通車，昆明到瑞麗實現全程高速，從昆明到瑞麗由走老滇緬公路時的7至8天，縮短到7至8個小時。滇緬公路，這條英雄的交通「輸血線」，與國家大通道通聯；嶄新的「升級版」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杭瑞高速。杭瑞高速一頭連着太平洋，一頭眺望印度洋，成為雲南融入國家「一帶一路」戰略，建設面向南亞東南亞輻射中心的開放大通道。行駛在320國道芒市到龍陵段放馬橋，可以看到頭頂的高架橋像兩道彩虹橫空出世，山腰上的滇緬公路靜靜蜿蜒。3條路並存，彷彿祖孫三代生生不息的傳承升級。

隨着國家「一帶一路」戰略的發展和中緬兩國在各個領域的合作不斷深化，滇緬公路的重要性更加日益凸顯，其在促進區域經濟發展與合作方面的作用也更加重要。中國政府和緬甸政府不斷加大對滇緬公路的維護和改善力度，滇緬公路的使用更加頻繁。滇緬公路不僅促進着中國西南部地區的經濟發展，成為中緬兩國經濟貿易和文化交流的重要橋樑，而且也為中國與東南亞國家的互聯互通奠定了堅實基礎。

為了紀念滇緬公路的歷史意義，老滇緬公路沿線的一些地區也仍然保留着部分原始的路段。在瑞麗、騰沖和保山等地，依然可以看到老滇緬公路石頭路面的使用痕跡。從漾濞縣太平鄉到永平縣的老滇緬公路，部分路段依然在使用中，還在向世人昭示滇緬公路的悠久歷史和重要作用。在中國遠征軍血戰過的松山地區，保留了70公里長的滇緬公路原始道路，從山下的惠通橋到山上大埡口，滇緬公路不僅保留了老的路段，而且沒有鋪柏油路面。這是為了保存這段「用生命換來的記憶」，讓後人走在這段路上時，還能夠觸摸歷史，緬懷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