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6月14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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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汇报 | 良心:侨界奇人司徒美堂(上)

开平赤坎的司徒家族是开平的望族,也是广东及香港的大族。司徒族与关族不仅共同塑造了赤坎的中西文化交融特色,而且孕育了众多爱国志士和民族英雄。抗日战争期间,赤坎司徒氏七位族人坚守碉楼“南楼”,成为抗日英雄的象征。抗战期间的中国著名战地记者沙飞也是赤坎司徒姓,本名司徒传。从赤坎移居港澳的司徒氏中也出了不少大名人。在澳门有位叫司徒玉莲的传奇女性,与赌业大亨“街市伟”、黑帮大佬“崩牙驹”齐名,人称“澳门大姐大”。与香港有关的司徒姓中,最赫赫有名的就是侨界奇人司徒美堂。在中国近代史上,司徒美堂是与陈嘉庚齐名的爱国华侨领袖。

司徒美堂雕像。作者供图

  司徒美堂1868年出生在开平赤坎的贫农家庭。在家里排行第五,所以后来一直被称之为五叔。他童年丧父,从小孤苦,只读过四年书,但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1880年,13岁的司徒美堂向母亲借了50元龙银做路费,乘轮船到美国谋生。在旧金山酒楼打杂,每天起早贪黑卖苦力16个小时,一个月只能挣12美元,勉强维持生计。1885年司徒美堂刚17岁,他因痛恨晚清政权的腐朽统治,加入了旧金山美洲洪门致公堂。洪门又称天地会,起源于明末清初的反清复明民间地下秘密组织。早期洪门主要在福建、广东及长江流域一带活动,随着淘金热,这些秘密会社组织逐渐蔓延至南洋及美国各地。

  19世纪中叶,西方列强入侵和封建统治腐败,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社会动荡不安,经济严重困难,大量破产农民背井离乡,生活无着。许多东南沿海(尤其是广东、福建)居民被迫漂洋过海,到海外寻求谋生机会。有些到香港澳门和南洋各国,还有些更远去到美国、加拿大和美洲国家。到美国去谋生的绝大部分是去加州开金矿和修筑横贯北美大陆的中央太平洋铁路。那时美国资本家急需廉价劳动力,他们通过香港等地招募、诱骗中国契约劳工(「卖猪仔」)。所谓「契约劳工」就是通过「赊单工」模式赴美,即由中介支付船费,抵美后以劳动偿还债务。从1848年至1882年,赴美华工超过30万人。

  到海外谋生的华人华侨,绝大多数从事艰苦的体力劳动,受尽压迫剥削还遭种族歧视。美国中央太平洋铁路修建期间,华工占比高达90%(近两万名),承担最危险的路段建设。华工死亡率超10%(仅内华达山脉路段就有1,000多名华工死亡)。随着美国经济衰退和种族主义蔓延,华工又从「最受欢迎的劳动力」变为美国排华的替罪羊。为自保以适应海外生存和斗争,华人华侨沿用国内洪门会党的形式组织起来,成立了各种各样的洪门堂口,在异国他乡抱团取暖。

  致公堂是洪门的一个海外分支机构,他们一致地对外称曰「天地会」或「红帮」,对内则称洪门。致公堂亦称「兴义会」,以「义气团结,忠诚救国,侠义除奸」为三大信条。旧金山的美洲洪门致公堂,是美国洪门最大的堂口。在纽约、波士顿、费城、华盛顿、洛杉矶、西雅图等大城市都有分堂,号称「华侨名列会籍者占十之八九,势力之大,为各团体冠」。

  那时代中国贫穷落后,美国人很排华,当地恶霸经常欺负华侨。司徒美堂为保护餐馆和侨胞,于1886年打死了一个到他打工餐馆吃「霸王餐」的白人流氓。按例要被判绞刑,在致公堂和侨胞营救下只被判了十个月徒刑。经此一事,司徒美堂在美洲华人社会名声大噪,成了华侨青年心目中的大英雄,也成了美国洪门致公堂冉冉升起的新星。

  司徒美堂出狱后得机会到美国「保鲁磨」号军舰当厨工,游历了南北美洲及欧洲一些国家,结交了江湖上诸多好汉。他联合洪门好友,在洪门致公堂的基础上组建了「安良工商会」,简称「安良堂」。会员多以敢打敢拚的青年组成,对外喊出的口号,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因为安良堂的表现非常突出,所以很快就在华人圈子里有了号召力。

  1905年司徒美堂在纽约成立「安良总堂」,自任安良堂总理。安良堂很快就成为美洲洪门致公堂旗下的强势团体,最后发展到全美国31个城市都有安良堂,成员达2万多人。司徒美堂在担任安良堂总理的同时还长期担任美洲洪门致公堂的总监督,其麾下的安良堂骨干,也大多在致公堂兼职。至此,司徒美堂通过「堂内立堂、以安良控致公」的方式,正式由洪门新星晋升为洪门大佬,被尊称为「洪门五叔」,成了海外洪门组织最强的掌门人。

  随着安良堂的不断壮大,生意涉足各个领域,为了依靠法律做后盾,司徒美堂雇用了不少当地律师,其中就有后来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当时罗斯福只是刚刚毕业的法律系大学生。司徒美堂和罗斯福在交往中结下了很深的友谊。在司徒美堂后来的发展中,罗斯福起了重要作用。1943年罗斯福废除实行了60多年的《排华法案》,司徒美堂对罗斯福的影响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同时司徒美堂又结识了到美国为反清革命募款的孙中山。为通过致公堂向美洲华侨筹款,孙中山经美洲致公堂会长黄三德介绍在檀香山加入了致公堂。黄三德介绍孙中山认识了司徒美堂。司徒美堂和孙中山在美国相处了小半年的时间,建立了友谊。司徒美堂亲自为孙中山外出做保镖,在家里又当孙中山的厨子,给他做番茄牛肉汤。孙中山利用美洲洪门致公堂的支持,在美国许多城市建立了同盟会分会。美洲洪门致公堂成为孙中山为辛亥革命募集经费的重要平台。司徒美堂不仅支持孙中山,也支持黄兴。据说为筹集经费支援黄兴指挥的黄花岗起义,司徒美堂卖掉了洪门致公堂的多座大楼。海外洪门组织不仅从财力上支持孙中山的反清革命活动,还鼓励洪门子弟回国参加各地起义,不少洪门青年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有历史学家认为,美洲洪门致公堂对资助革命党推翻清王朝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如果没有海外洪门的支持和热血,辛亥革命的成功可能要推迟十年左右。孙中山在1912年担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司徒美堂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发了四百多封电报拥护孙中山。但在孙中山论功行赏,请司徒美堂回国当监印官时,司徒美堂却以「江湖人不会做官」为理由,婉言谢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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